约了几次,终于同期盼已久的文德芳女士坐在一起聊天。这次,远在山西阳泉的泸州合江老乡、作家文德芳女士回乡省亲,家里有一些小事情,因而回乡小住了一段。
德芳女士系泸州合江县佛荫人,于1993年定居山西阳泉市,先后供职于阳泉郊区报社、阳泉日报社、阳泉市文联。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阳泉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阳泉散文学会副秘书长、评梅女子文学社副社长。德芳与文字结缘20多年,从一名新闻记者转变为一个卓有建树的作家。
从事写作以来,先后在《中国作家》、《中国报告文学》《文学报》、《北京文学》、《山西文学》、《山西日报》《阳光》、《山西作家》、《黄河》、《都市》、《娘子关》《阳泉日报》、《泸州文艺》、《少岷》等发表文学、新闻类作品400余万字,有作品被多种选本转载。2014年,长篇纪实文学《希望与现实》被山西省作协立项为重点扶持作品;2015年,入选中国作家协会定点深入生活作家名单;曾获《娘子关》杂志社“优秀作家”称号。参与过《娘子关》、《本土》、《辉煌阳泉六十年》、《红鬃马》等的编辑,以及阳泉文学年度报告·报告文学的撰写。近年来,文德芳确定了一条以报告文学、纪实文学为主的“非虚构”文学创作道路,而且在这条路上迈出了稳健的步伐。她的执着追求和不懈的努力,值得学习和借鉴。
知道和认识德芳已有些年月,听其名字就有一种雅致之感,前几年见到她时,就觉得有些娇小瘦弱,这次见面感觉越发瘦小了。我问其身体怎样,能吃得消吗,她说:“没问题,一直都这样”。简单的问询之后,我们便进入采访主题。
德芳出生在佛荫农村,但祖上及家族中都不乏文化之人,其伯父文伯伦先生,早年在叙永一中教书,也是一位诗人,其堂姐文熔,从西师毕业后在全国总工会办的《教工月刊》当记者编辑,从小对伯父和堂姐既崇拜又羡慕,上完高中后,在家没事做,于是就学着写新闻报道,经常向外投稿,曾经得到了县广播站的张定轩、宣传部的赵世一等老师的帮助和关心。文学上那时也常跑县文化馆,还经常向徐文富、先德彬等老师请教……
文德芳同家乡文联领导合影(左三为文德芳)
机缘巧合,1993年,文德芳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征文比赛,有幸到北京领奖。在领奖期间,偶遇了当时山西阳泉日报的总编,交谈中,他得知了文德芳的情况,爱惜人才的老总编便问她愿不愿去那边报社工作。面对千载难逢的机会,文德芳没有犹豫,领奖回到家乡后,与父母商量后便只身赶到了阳泉。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对于这次选择,文德芳从不后悔,她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给她的。
刚到阳泉的时候,那是上世纪的九十年代初,当对的人事体制还处于封闭状态,老主编本想留小文在阳泉日报当记者,可没过宣传部门这一关。于是,老主编便把小文介绍给了阳泉郊区报社,在郊区报社,文德芳从一名普通记者编辑做起,采访、写稿、划版,什么都干,很快成为郊区报的骨干和顶梁柱。三年多,一千多日日夜夜,不仅提升了小文的写作能力,更锻炼了她的思想和意志。1997年3月,小文重新回到了阳泉日报社,这次,她已经作为一名外来人才,被报社正式聘用。1999年,经阳泉市委宣传部特批,转为事业编制。
六年时间,作为一名外来者,居然华丽转身一跃成了阳泉人,其间有多少艰辛,付出了多少汗水甚至眼泪,只有德芳自己知道。
话题转到了文学上来。德芳说,她是搞新闻出身的,但一直对文学为情结,因此在写新闻报道中也偶尔写点诗歌、散文。2002年《文学报》在“每月一星”中推出了她写的一篇散文“弦月怀想”,这是一篇通过写月亮来思念家乡的文章。文章得到了名家钱汉东老师的点评,钱老师的评论是“真切的情怀”。他认为作者的角度切得好、有真情,从月亮的圆缺中看到了家乡和亲人。这次无疑对小文的写作是极大的鼓舞,当年,她的作品三次登上《文学报》的殿堂。
偏爱纪实,走“非虚构”之路。在交谈中,德芳不止一次地表达自已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从做新闻到写文学作品,无论是普世价值,还是开拓题材的思想,都得益于做新闻这么多年,多维度选材、多角度切入的结果。如果没有做新闻独特的视角和判断,她说她也不会写出几十万字的报告文学和纪实文学来。当谈到近两年来写抗战题材等“非虚构”作品时,文德芳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述了作品创作的由来和经过。
山西大地,是中国革命的摇篮和经历了战争洗礼的一片红色大地,平型关、娘子关,抗战时期,无论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在这片土地上战斗过、拼搏过、厮杀过。为此,2014年,文德芳选定了寻访抗战遗址这个选题,通过层层上报筛选,她这个尚未加入中国作协的作家,居然被中国作家协会列入2015年度作家定点深入生活的两名山西作家之一。现在创作完成的部分篇章先后刊入《中国报告文学》、《山西文学》、《山西日报》、《山西作家》、《娘子关》等报刊。
在谈到具体写作构思时,文德芳富含感情地说,当她书写他们的经历或者心路历程时,她并非对他们的故事或事故感兴趣,而是更侧重书写他们悲凉中的温度、温暖、温情!书写他们在困境中,支撑他们的那种华夏民族源远流长五千多年的中华民族精神!
在寻访抗战遗址这个题材的创作中,对于主题的把握,首先是从浩如烟海的素材中寻找能够统领整个作品的精神主旨!
“一寸山河一寸血,四万万同胞千万兵。”在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不甘屈辱的中华儿女,不分年龄、性别、阶层、民族、党派,共同发出了抗战到底的怒吼。从平型关大捷、百团大战,到淞沪战役、台儿庄战役等,无论是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还是国民党领导的正面战场,爱国将士同仇敌忾、共赴国难。杨靖宇、赵尚志、左权、彭雪枫、赵登禹、张自忠、戴安澜等一批抗日将领,以及八路军“狼牙山五壮士”、新四军“刘老庄连”、东北抗联八位女战士、国民党军“八百壮士”等众多英雄群体,就是中国人民不畏强暴、以身殉国的杰出代表。在这场伟大的民族抗战中,中国人民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军民伤亡达3500万人。在这场战争中形成的伟大精神,真是多少书页也书写不尽。在太行山、娘子关内的阳泉,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她又应该怎么去书写?怎样去把握创作主题?
历史是民族成长的足迹。俄国文豪列夫·托尔思泰在其巨著《战争与和平》中说过:“历史是国家和人类的传记。”由此她想到习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特别谈到了“中国精神是社会主义文艺的灵魂”。爱国主义,便是中国精神的体现。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历史,爱自己的国家必对自己国家的历史有敬畏感和自豪感。因此,她把爱国主义情怀作为这个题材创作的精神统领。于是,她围绕这个精神主旨,将寻访中到手的素材进行梳理、筛选,并在历史的书写中关照当下的现实生活。
题材的主题确立了,怎样才能在抗战题材的非虚构写作中依然不失人道主义的关怀呢?她还着重关注战火纷飞中那些普通人个体的精神命运。如同溪流、江河汇聚成海洋,个体人物的精神命运汇聚起来,便是整个中国精神!中国的命运!
如果把中华民族看作是一个大生命,每一个个体都是寄存其间的小生命,那所谓的生命之象,就是关乎民族的兴衰和精神的熔铸。时间跨越了70多年。70多年,岁月沧桑,多少风云人物从历史舞台中走过,又有多少人在这岁月之河中留下了足迹?回望70多年前的烽火岁月,中华儿女不分南北,不分城市乡村,个人的小生命,都寄托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大生命之中。
文德芳与家乡文友聚会合影(右四为文德芳)
其实,她更关注的是在战争血雨腥风之中,中华民族个体的生存困难,煎熬、逃亡、恐慌、精神困境等,在国家、民族危亡的时刻,战争把他们推向了极致。也就是在这个极致中,才能看到国破家亡时,不论是抗日将士、还是普通百姓,他们作为个体,其人性中折射出来的爱国情怀,也就是她所采写的这个抗战题材的每一篇文章共同的普世价值。比如:《让丰碑耸立》(刊于《中国报告文学》2015.7期);《1937:杀人沟、救命池与烈士井》(刊于《山西文学》2015.10期);《以平型关之名》(山西省作家协会“三个文化”采风作品);《牢牢记住那两天》(刊于《山西日报》2015.8.12日“黄河·笔会”);《我的四川老乡》等篇章。这些篇章的写作都是围绕爱国主义情怀这一普世价值选材,不论是写抗战将士,写抗战故事,还是写抗战惨案,都遵循这一亘古不衰的中国精神。
然而,只有人和事,没有日常人生的历史故事又有些单调,于是她在寻访中,不仅仅关注抗战历史,她更关注这段历史中普通民众的生活状况,以及战火纷飞中的逃亡、抗争,记录他们在面对侵略的战争中的奋斗、牺牲、温暖、关爱、和平等,从历史的时间、事件、地点中落实到普通的人,从这样的人物形象上真实地叙述出来。说到底,其实,是她对爱国主义情怀的书写,把爱国主义情怀这一中国精神作为我这个题材创作的主题,但不是简单地复述历史故事。而是在采访中关注挖掘到他们在战火硝烟中人性的细枝末节。甚至她在听老人的回忆讲述之中,捕捉那些日常生活中有质感、有温度、有暖意、向上的细节。
两个多小时,德芳侃侃而谈,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谈到今后和未来,德芳满怀信心地说:她将沿着“非虚构”文学这条道路一直走下去,无论中短篇、长篇报告文学,就这样写下去。德芳说,她正在关注农村“留守娃”这个主题,留守儿童的心灵状态值得关注,在农村,乡愁是血淋淋的。通过采访每个人物,揭示事物本质的真实,关注普通大众的人生,关注他们的生活,关注他们的喜怒哀乐。作为一名写作者,要负有责任,没有责任感,那文章就没有力度,没有温度,更没有说服力。同时,文章的角度很重要,角度就是文章的思想性,思想性决定文章走得远与近。
文/图 何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