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则可：联一大楼见证泸商

老泸州人中，谁不知道“联一大楼”？这座位于泸州市大河街70号的高楼建筑，西式风格，民国时期代表性建筑之一。它见证了川南百年工商业历程，具有丰富的人文记忆，是泸州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支撑。该建筑于2012年，被四川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八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现为泸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习所，作为我市“泸州河”川剧等非物质文化遗产表演类项目固定演出场地。如果追源溯本，联一大楼何人所建？“肖则可”三个大字便跃然纸上！

据宜宾市志载：肖则可出生在宜宾城区一个药商家庭。读高小时，肖则可憎恨外国传教士愚弄中国人，曾邀约部分同学击破法国天主教在宜宾的“圣道院”玻璃窗。这件事引发社会轰动，地方政府追查，肖则可一度离家流浪。

1917年，肖则可走上经商路，去父亲小有投资的“万兴鸿”锅厂做“跑街”。1920年，肖则可约堂弟肖雨笙及亲戚熊荫村等，筹资白银350两，往来于宜宾、泸州之间，从事铁锅、土铁、小五金等商品贩运。三年时间里，便积累了大洋3000元。

1924年，肖则可出面租赁林家巷铺面两间经商，将“天元通宝”四字精选3字，取名为“宝元通”。“ 天元通宝”是晚清天地会会钱，铸于浙江地区。天地会是清代民间的秘密社会组织，以反清复明为宗旨，起事于康熙甲寅福建漳州，后发展至广东，并由南向北蔓延，遍及大江南北。天地会钱币多为浙江地区天地会组织所铸，计有太平通宝、开元通宝、天朝通宝、皇帝通宝、天元通宝等。新商号取一个具有革命党性质的名称，足以见肖则可的思想进步。

“宝元通”创办初，肖则可提出“铁锅漏水包调包换”、“各种洋钉分零出售，长短任配”等灵活的经营方式；接着提出了凡商品霉变、生锈、残损、规格不合者“四不上柜”。当时，商家经营取利常为20—50%，宝元通一般商品仅取利10—15%，一律明码实价，不讲价钱，深得顾主们信赖。身居穷乡僻壤的农民，见宝元通的价格、质量都信得过，都托人购买宝元通的商品。

宝元通的业务蒸蒸日上，资金流转加快，更受到厂家们的欢迎。抗日战争，外地迁入四川的工厂，有30多家委托其代销产品，业务范围日渐扩大。如何更好地运作，肖则可参与拟订了《门市营业员守则》、《接待顾客条例》，带头执行，确保了宝元通事业的不断发展壮大。

1925年，肖则可在上海会见一些实业界人士，研讨办企业的主导思想，阅读了不少谈组织管理合作事业的小册子。这时，肖则可提出“以服务社会为宗旨”，把整个宝元通办成“团体”，实行“劳资合作”的建议，董事会欣然采纳。

宝元通规定：凡工作两年以上的店员，年终考绩连续两年为乙等以上者都可以加入股本，成为公司在职股东，每年净盈红利。这样，绝大多数店员成了在职股东，公司的经济实力加强，职工的积极性也空前高涨。二十年代后期，肖则可又提出“牺牲小我，顾全大我，发展事业，服务社会”的团体精神，作为《号训》列入股东职工公约，到1946年，职工股份已占总资金的90%，宝元通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劳资合作企业，防止了个人拥资垄断，使劳资关系趋于协调。

肖则可经营企业有一套独特的方式，公司建立店员代表大会，作为公司的最高权力机构；另外，设有代表资方的股东大会，作为监督、咨询，店员代表大会产生董事会，代表大会闭幕期间，董事会行使一切管理权。注重招揽人才，知人善任，肖则可用重金在社会上聘用专门人才，特别重视培养企业的见习生，先后共招收见习生千多名，占全部职工的90%。

管理方面，肖则可强调注重人事考绩，对职工按照“意志、工作、才能、行为”打分，作为级别升降及奖金、红筹的依据，进一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他每制定一项规章制度，都会先经职工讨论，并通过实践进行修订、完善，受到职工的好评，上上下下都称他“肖大帅”。肖则可着重打开商品销路，代销煤油时，他亲自去重庆购买各式“省油灯“，每出售一盏就新增一个用油户，从而很快控制了川南煤油市场，获利两成以上。

1925年，杨森“安川之战”，川南一带土匪猖獗，乐山、犍为所产的毛铁运不出来，而宜宾、泸州存货空虚，市价飞涨。这个时机，肖则可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抢先赶到产地赊购，仅仅这一笔就在短期内为宝元通赚得了几倍利润。1926年，第二个大结账期，它的资金已积累到了银洋1万元。随着资金的增长，肖则可及时把宝元通的业务扩大为经营百货、匹头，1930年在泸州修建百货营业大楼。

1930年，肖则可到成都参观工厂，深有感触，认识到发展国家经济，应从事工业生产，开始逐步筹划开办工业企业。1934年，肖则可毅然决定，将宝元通总号由宜宾迁往重庆，以适应事业发展需要。

1935年，肖则可辞去总经理职务，专门到泸州筹建主管“联一实业股份有限公司”。1937年7月1日，“联一实业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新建的联一公司大楼，属于西式建筑风格，占地面积598.44平方米，建筑面积1864.18平方米，为砖、木、石结构，通高21米，中间为五层，两边为四层，立面成“凸”字形状。

1941年，宝元通的经济实力日益强大，日本侵华战争中交通梗阻，经营商业不时遭受种种挫折和损失，肖则可建议宝元通转向经营工业。这一建议得到了董事会的支持，1945年打出“发展民族经济”的旗帜，取名“兴业股份有限公司”，先后开办纺织、印染、茶叶、皮鞋等工厂，还投资兴办合众轮船公司。

1947年5月统计，宝元通资产已达264.41亿元。当年，新中国曙光在前，肖则可、熊荫村等主要决策人在重庆北温泉召开会议，研究时局变化和应变措施。1948年，黄凉尘、樊陶斋、李清法到香港视察宝星纺织厂筹建时，找到章乃器交谈，与中共地下组织取得联系。

1949年3月，黄凉尘再到香港，会见了许涤新和夏衍。11日，黄凉尘经天津到达北京，由章元善陪同见到黄炎培、章乃器等，他们对宝元通转为国营的意愿表示赞同；章乃器随即在政务会议上，代宝元通向陈云同志申请。不久，章转告黄凉尘：中央财委原则上同意，但重庆未解放，可先在北京等着。

1949年，宝元通的分支机构已发展达20多个，分布在省内的江安、南溪、泸州、重庆、成都及省外昆明、上海、南京等地，并在印度、巴基斯坦、香港等地设有贸易机构，肖则可成为当时四川工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四川解放前夕，许多人都劝说肖则可离开大陆，肖却笑而不答。12月3日，解放军先头部队占领泸州市郊泰安、高坝和23兵工厂，肖则可等泸州工商界知名人土聚集茶园等待，晚上齐集管驿嘴码头欢迎解放军。1950年1月，肖则可率宝元通的二十多个店号和工厂，一千七百多职工和资本货物全部交与了国家，泸州宝元通改名为中国百货公司川南分公司，可谓新中国第一代“红色资本家”。

1950年3月，在中共川南区党委、行署的指导下，肖则可负责改组旧商会，筹建泸州市工商业联合会，并担任主任委员，参与筹建四川省工商联并当选为省工商联副主任委员；参与中华全国工商联筹建，并担任常委。

三年国民经济恢复时期，肖则可亲自动员泸州工商界大户，积极恢复生产，搞好流通领域经贸活动，创办了川南新生土产联营社及一系列公私联营、私私联营的企业，为发展生产，促进城乡物资交流，迅速恢复川南地区经济，起到了积极作用。

四川省人民政府成立后，肖则可被任命为省人民政府委员、财经委员会委员、省商业厅副厅长等职；并被推选为省一、二、三届人民代表，第二、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历任泸州市工商联主任委员、民建泸州市分会第一召集人、川南区政治协商委员会委员、川南人民行政公署委员兼商业厅厅长等职。“文化大革命”中，肖则可遭到“四人帮”迫害，没有动摇其跟党走的决心。1968年，肖则可旧病复发，未得到应有治疗而逝世。

八十余年花开花落，联一公司大楼依然屹立泸州城。它见证了川南百年工商业发展历程，具有丰富的人文记忆，有着较高的文物价值，对研究近、现代泸州建筑具有重要的意义。2013年12月，按照文物建筑“修旧如旧”的原则，泸州市对联一公司大楼主体进行整修——保存下一段民国时期的“泸商记忆”。

来源：泸州工商业联合会（总商会）编印的《泸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