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贾敬龙)
作者:聂作平
成都的冬天阴冷潮湿,像一条冬眠的蛇。早起,雾霾沉沉。天气预报说,重度污染。小区外那些高楼大厦都隐在了浓烈的雾霾中,只能隐约看到周边的树木。
若是不经意一瞥,还以为是一座水灵灵的孤岛呢。真相却是,随着雾霾来临,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了呛人的空气中,无数悲哀的肺在PM2·5里苟延残喘。
这样的大环境下,有谁又敢奢望成为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呢?
早餐时,通过无所不在的朋友圈看到一条消息:贾敬龙被执行死刑。这个千里之外的河北农民,终于结清了他的人间恩怨归于尘土。
愿他的灵魂安息。
也愿被他杀死的受害者的灵魂安息。
贾敬龙因拆迁杀死村支书一案,纸媒和网络多有比较客观的记述,尤以《南方周末》等媒体的报道最为翔实。所以,我是知道一些端倪的。
当时想,有江平、张思之、张千帆、贺卫方等知名法学家致信最高人民法院,要求停止对他的死刑复核裁定;有大量网民争论是否真的有必要对他执行死刑;很可能,贾敬龙的脑袋多半保住了。
毕竟,在“保留死刑,严格控制和慎重适用死刑”的大原则下,在贪污受贿几个亿也无性命之虞的对比下,贾敬龙固然是杀人犯,可大抵也要算杀人有罪,事出有因吧?
然而,立即执行了。
有关方面解释了立即执行的原因。这比沉默不理是一种进步,也算对民众有个交待吧。
只是,贾敬龙是不是真的该立即执行?有种说法是,之所以立即执行,是法治国家禁止私力复仇。
对于禁止私力复仇,我是完全赞成的。有了仇就你杀我我杀你,你不给我说法我就给你说法,那岂不成了弱肉强食人人自危的丛林社会?
但禁止私力复仇应该有个前提,那就是公力正义,公力能够主持人间公道。
就是说,法律不仅是印在纸上的,它必须是每个公民最后的、强有力的挡剑牌,它不会让公民蒙冤受屈,更不会让公民绝望得只能孤注一掷,玉石俱焚地走到私力复仇的不归路上。
媒体说,贾敬龙因拆迁问题,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在上访、在寻求公力带来正义。可是,上访没有盼来正义,而是村里给他的惩罚:“小到过节米面,大到村民医保·······我父母和我奶奶的一律不办理,村民每人每月300元老年福利金也一并停发。”
更让人心寒的是,贾敬龙同村另一个不肯拆迁的79岁的老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家因不签协议不拆房,大约六年前被停了水电,后来找电力公司单独拉了线,但至今没水;户口在本村的妻子儿女的各种保险都无法缴纳,也拿不到村里的半点福利。”
诸多细节证实,贾敬龙是一个热爱生活,对明天抱有希望的青年,他在法庭陈述时说,“我温文尔雅,热爱生活,珍惜生命,我有太多生活雅好。我绣十字绣,我种的花有一百多盆······可以说别看我丑,其貌不扬但我绝对外粗内秀。”
可是,拆迁却让他终于不再热爱生活,也不再珍惜生命;对现实绝望之后,他不愿默默忍受,他选择了以生命作赌注的私力复仇。
贾敬龙已死,如果说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最惨痛代价的话,那么,对贾敬龙事件如果仅止于杀人偿命,而不去深究背后的东西,我敢打赌,这绝不会是最后一起。
把一个青年逼到杀人的地步,无论如何开脱,社会都有责任,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耐人寻味的是,村支书何建华死后,他儿子随即当了村主任。看上去,它似乎更像一个黑色幽默。虽然有可能只是巧合。
穿过雾霾回家,寒风萧瑟,人流如蚁,天马行空地想起几句早年读过的诗:
我,站在这里
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为了每当太阳升起
让沉重的影子像道路
穿过整个国土
······
作者介绍:聂作平,四川人。《四川文学》编辑,中国著名作家。大学读的是会计统计专业,从事过企业秘书、报刊编辑、文化公司老总、自由作家等职。现居成都。十来年,已发表和出版作品300余万字。另著有电视连续剧多部。《中国国家地理》长期撰稿人。
作者介绍:聂作平,四川人。《四川文学》编辑,中国著名作家。大学读的是会计统计专业,从事过企业秘书、报刊编辑、文化公司老总、自由作家等职。现居成都。十来年,已发表和出版作品300余万字。另著有电视连续剧多部。《中国国家地理》长期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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