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旭
如果说中国是一块巨大的雄鸡版图,那么川南古蔺便是雄鸡版图中的“小雄鸡”了。今年正好是鸡年,我们就来所说这片土地上的古蔺女人吧。走进这片雄性的土地,古蔺女人是最让人牵挂的。她们朴实自然,亦如山里的一篮土豆或一簇野花,没有丝毫人为的做作或粉饰。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晒太阳,古蔺女人总是水淋淋,娇嫩嫩,风姿绰约的。古蔺女人是纯粹的,丑也是美的山之子,水之魂,是一首空灵的诗歌,是一只朴楞楞欲飞的精灵。她们犹如一支纯洁的百合花,在你蓝色的心海里独自绽放,古蔺女人便成为大山里流动着的最好风景。
背上背篓,扛上锄头,拿着镰刀,独个儿往山上走的,那是上了年纪的大娘或婶婶。她们躲开人世间的喧嚣,冷却青春的燥动,走向那水汪汪的稻子田,走进那绿油油的包谷林。茂密的庄稼地里,一双曾经细皮嫩肉,挑花绣朵的手,长出一枚枚厚茧,揽动着凝固的空气,旋起一层汗臭的尘埃。汗水浸泡的地方,薅倒的是一片杂念,担当起的是一份责任和希望。她们曾经流汗流泪的土地上,那庄稼的叶子更肥厚,果实也更丰硕。累了困了,她们就换一种方式劳动,扯开嗓子,面对靠着天边的远山吼一曲山歌,或抱下挂在桐油树上的孩子,坐在蓝天白云下,毫无遮拦地放出白嫩嫩的奶,无拘无束地喂养着孩子。孩子笑笑,甜甜地睡了。她们揉揉奶子,又继续劳作。古蔺女人始终站在庄稼地里,“扯根眉毛做灯草,抹把眼泪做灯油”,照亮自己温馨的家园,也照亮许多迷失方向的男人。
山里女人(来自网络)
那些结婚不久的嫂子或未婚的山妹子,像一群山麻雀,三个一簇,五个一群,叽叽喳喳,始终有摆不完的故事,有笑不完的哈哈。她们不浓装,不艳抹,像一束野玫瑰,羞答答的,见了生人就脸红,捏着胸前那条油光可鉴的辫子不说话。可是她们赶场串亲戚会到一起,两个女人就会成为一台戏,人人都是演说家。她们脚步轻,从不患关节炎,为了买一点小东西,也会邀约着到几十里外的乡场上跑一趟。当然赶场的目的是买一些比东西还贵的东西,譬如会情人。情人的目光很犀利。会穿越杂乱的街景,会飞过攒动的人群,找到自己心中的爱情。古蔺女人是一座澎湃的火山,见到有情人,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哥,赶场啊!”情人会从古蔺女人的眼里读出几许柔情,几许蜜意,几许魅力。二人之间没有对话,没有暗号,见面后,你往街头,我朝巷尾。场散了,心却没有散,二人却不约而同地走到一处,同撑一把红油纸伞,亲昵地从山道上往前走。从此,他们不怕漫天的风雨。也不会怕歹毒的日头,让彼此的呼吸温暖着对方。可以说,他们肩并肩远去的背影,是今生最时髦的走秀,无需观众,无需掌声,用一生一世的坚守,续写着千古爱情。
她们也有软硬不吃的时候。有人介绍男朋友,她们从不盲目作答,总是寻找机会进行探试。或托人打听,或装着问路,亦或路过上前找水喝,亲自登门造访。行,她们会扭着衣角:“你不嫌我小,我不嫌你老。”古蔺女人那低头的温柔,这时便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不行,古蔺女人就会一改往日柔情,毅然地说:“不”。父母,哥嫂劝急了,她会怒目圆睁:“人家好,你们咋不和他过日子去?”一句话噎得亲人眼泪汪汪。为了爱情,古蔺女人会不吃,不喝,闭门睡三天三夜不起床,直到亲人投降妥协。古蔺女人就这样“小事不认真,大事不糊涂”。她们知道嫁人不是赶集串亲戚,而是一生一世要和那人终身厮守。找爱人,就是要找一个他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过日子。古蔺女人不懂“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些流行歌曲,但知道如何把握自己命运。
结婚是古蔺女人的一条“三八”线,她们从此不再害羞,不再躲避男人那些浑龙门阵。田间地头,会和男人说笑话对山歌,和男人搞栽秧比赛,或猜拳喝酒。男人输了,几个女人互递眼色,一哄而上,去剐那男人的裤子,四脚朝天地抬了,直往他那小媳妇的屁股上撞钟。直到对方告饶。古蔺女人面对改革大潮,也会毅然地放自家男人外出打工,独个儿在家守望庄稼和爱情。农闲了,小两口便邀约着或北上或南下,在城市的屋檐下亲亲热热地煎炒着酸甜苦辣的人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蔺女人是世界上最真最纯最善最美最聪颖的人。同时,她们也是苦命人。古蔺女人这个特殊的命名,就注定她们是一根深埋地下的苦瓜藤。从小,她们没有积木,没有玩具,与幼儿园无缘。属于自己的是针线,是镰刀和背篓。她们依着哥哥,背大弟弟,却没有她们的优越和尊贵。当母亲亲昵地逗弄着小弟:“幺儿幺,背煤烧,没有幺儿怎开交。”她们就只能在厨房里边洗碗边流泪……长大了,古蔺女人从不记恨父母小时候对自己的苛刻,逢人总说父母亲的好,有了自己的儿女,仍然牵挂着娘家人,有了好吃好喝的总想着给娘家父母留上一份。当哥哥弟弟有灾有难,首当其冲第一个站出来的总是古蔺女人,为父母分忧解愁,一颗心总是与娘家风雨兼程。
两个女人一台戏(图片来自网络)
四季轮回,丑丫头成了靓妹子,古蔺女人成熟得像一束山葡萄。在皱褶纵横的文化的背景里,她们成为一部生儿育女的机器。她们要生儿子,而不是生女儿。女人始终是“嫁出门的姑娘,泼出去的米汤。”儿子才是烟火,是根基,是一家人的骄傲。庄稼地里,儿子会成为一把好手,轻活重活不论;仕途上官场中,儿子金榜题名,全家显赫,八面威风;家族与家族械斗,儿子是一挺机关枪,会横枪跃马,冲锋陷阵。男人与女人不分白天黑夜地苦斗,去抗争,就是要收获儿子。如果不是,男人会不懈地耕耘下去,女人也会继续往下生育。不然,女人就会遭罪,公婆会给脸色看,男人会喂她们拳头,邻人会对她们指指点点……为了传宗接代,他们不畏刀山,是火海,她们也会闭着眼睛往下跳。她们知道“儿多母苦”这些朴素的道理,也知道女人没有依靠的晚年是何等的寂寞和凄凉。所以,她们会流泪告诉你:她们逃避的不是生育政策,而是世俗的偏见和残酷的现实。伤心处,女人便亮出男人留给自己的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纪念品。末了,铁石心肠也会流泪,也会叹息:唉,古蔺女人。
她们和男人一道,顶着骄阳割麦插禾,施肥锄草。回到家,男人倒头呼呼大睡,古蔺女人却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喂猪、烧火、做饭、奶孩子,无怨无悔地持候着家庭和爱情。有时男人心情不好,女人端上的饭菜,洗脚水会被掀翻一地,有粗暴的男人还会在她们身上习拳练武。她们揉揉痛处,不吵不闹将残渣、脏水收拾干净,躲到暗处独自流泪。客人来了,还得强装笑脸去敬烟端茶,为男人装点着门面……自家男人不偷不抢,不嫖婆娘,不奢望当官发财,心情不好时发发火,这有什么不好?古蔺女人一次次地容忍和谅解着自家男人。女人死了,男人可以续弦;男人死了,女人就不能改嫁,有风吹草动,老公公会擂胸顿脚,用大烟斗将神龛前的泥士杵出深坑。女人就这样一生一世守着这份家业,哺育着儿子,孝敬着公婆,拉扯着弟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成为一代代古蔺女人对爱情的朴素忠诚。
泸州唯一保存完好的女人靓照(付自强提供)
翻开那厚厚的家谱,一串串“贞节”文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是一个家族的荣光,也是一部古蔺女人的血泪史。如今,新的时代也为古蔺女人翻开了崭新的篇章,他们也和男人一道,上山劳动,出外务工,也有自己的身份证和信用卡,成为独立的经济体,没有了男人,他们照样活得坦坦荡荡,潇潇洒洒。男人病逝或离异,古蔺女人改嫁也不再羞羞涩涩,扭扭捏捏,而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曾经在一个地方爱嚼舌头的人也保持着沉默。他们远嫁异地他乡,仍然孝敬公婆,牵挂着儿女,逢年过节,总会寄来钱和衣物,亲朋好友来到她家,从不陌生,亦如昔日的亲人朋友,这就是古蔺女人的豁达和包容。古蔺女人的变迁,古蔺男人也欣然接受,我们看看那些新建的祖坟,女人的名字不在是“张氏”“李氏”“王氏”,取而代之的便是古蔺女人堂堂正正的芳名。
古蔺女人是软弱的,没有为自己撑起一轮太阳。古蔺女人是坚强的,用自己的脊梁背着爱情走,背着家庭走,背着历史走。古蔺女人徜徉在大山深处 ,却憧憬着山外的世界 ,用自己微笑心动的芳心,垒就一座生命的高山,在宁静中衰老,又在宁静中延续。
作者介绍:初旭,原名王先军,大专文化。系新华社签约摄影师,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研究学会会员,四川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基层法律工作者,目前从事网络传媒和法律服务。
作者介绍:初旭,原名王先军,大专文化。系新华社签约摄影师,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研究学会会员,四川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基层法律工作者,目前从事网络传媒和法律服务。
先后当过农民、教师、公务员、法律工作者。曾在多家媒体从事传媒工作。其间创作和采写各类文艺、新闻作品上万件。作品散见于新华社、中新社、人民网、中国经济网、《人民日报》、《法制日报》、《知音》等全国知名报刊。出版有个人散文集《山地风流》和报告文学集《遍地英雄》,主编了大型专著《最泸州——泸州建市三十周年专辑》,与人合作出版了《巴蜀名胜楹联大全》《泸州民间文学集成》等。先后推出的《走近珠江三角洲的泸州人(系列报道)》(与人合作)、《泸州机场的前世今生》等受到各界好评;先后推出的长篇调查报告《泸州小贷市场勃勃生机起风云》《泸州商会抱团取暖演绎江湖梦想》受到了社会各界和泸州企业家的高度评价。与人合作创作的歌曲《灯闹古蔺》《黄荆行》《龙抬头》《马蹄滩之歌》《水口之恋》等先后斩获全国大奖。主要擅长于新闻策划、深度报道、企业策划、人物专访、网络推广、歌词创作和新赋体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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