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酱酒文明史》之“神秘夜郎”

   “夜郎自大”的成语典故，家喻户晓，在两千多年前秦汉时期出现的夜郎古国，与古楼兰国、古且兰国齐名，一时盛名天下。穿越历史神秘的时空隧道，夜郎文化时至今日魅力无穷。在贵州桐梓的夜郎谷，更是融汇了一个现代人对古夜郎国的全部想象。

     夜郎国，是中国西南地区由少数民族先民建立的第一个国家。夏商时属百濮地，《国语·郑语》云：“楚鼢冒始启濮”，又《史记正义》载：濮在楚西南。夜郎成名问世，大约是在战国时期，楚襄王（公元前298年－公元前 262 年）派“将军庄蹻溯沉水，出且兰（今贵州省福泉市），以伐夜郎王”“且兰既克，夜郎又降”。 这时，人们方知西南有一夜郎国。

     夜郎国被中原政权记述的历史，大致起于战国，至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夜郎王兴同胁迫周边 22 邑反叛汉王朝，被汉朝牂柯太守陈立所杀，夜郎也随之被灭，前后约 300 年。

      根据彝族的传说可知，历经武米夜郎、洛举夜郎、撒骂夜郎、金竹夜郎 4 个朝代。武米历史时期又分为夜郎、采默、多同、兴和苏阿纳 4个历史阶段。夜郎时期，夜郎国只是一个较强大的奴隶制君长国。从国王采默即位开始，以夜郎为首，四周的小国建立起了联盟，并与周朝建立了联系。采默夜郎统治的联盟有 5 个成员国；多同夜郎统治的联盟有 6 个成员国；兴夜郎统治的联盟有 10 个成员国，其中有 7 个归其直接统治；苏阿纳夜郎统治的联盟有 9 个成员国；苏阿纳之后，夜郎盟长转移到佐洛举部落，是为洛举夜郎。洛举夜郎曾经统治了 10 个方国。但这一代夜郎王朝在首领佐洛举死后就断了香火，来自武部分支的撒骂继任盟主，建立撒骂夜郎。撒骂夜郎曾经非常强大，但频繁的战争消耗了这个王朝的实力，它统治下的句町部的幕帕汝舍磨部逐渐强大起来，首领金竹掌握了夜郎的军政大权，成为夜郎盟主，建立金竹夜郎。

      金竹夜郎统治时期是夜郎国有史以来最强盛的时期，也可能是夜郎国向封建社会过渡的时期。可惜的是，金竹夜郎的最后一代国王不明智地惹怒了汉王朝，引来了国破家亡的大祸，遭灭国于西汉末期。夜郎奴隶制联盟有浓厚的军事性。为了共同的和各自的利益，各联盟国在夜郎国的指挥下作战；战事结束或夜郎国实力衰减时，一些盟国就可能脱离出去，各自为政。当时那里的战争非常频繁，其中有关夜郎的战争最多。夜郎的最高统治集团由君、臣、师和匠组成。师有些像祭司，又有些像史官，负讲解道理、规矩，记载历史事件和君的言行。君则按照规矩发号施令，臣和匠按君的命令行事。臣主要管理行政和领兵征战，匠则专管理经济事务，领导生产、建设。由此可见，夜郎有一整套严密的经济、文化、政治和军事制度。

    “夜郎自大”这句成语典故出自《史记·西南夷列传》：“滇王与汉使者言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说的是公元前 122 年，汉武帝为寻找通往身毒（今印度）的通道，曾遣使者到达今云南的滇国。其间，滇王问汉使：“汉与我谁大？”后来汉使途经夜郎，夜郎国君也提出同样问题。因而世人便以此喻指狂妄无知、自负自大的人。

      据《后汉书》记载“有竹王者兴于遁水，有一女子浣于水溪，有三节大竹流入女子足，推之不肯去。闻有儿声，取持归，破之，得一男儿。长养有才武，遂雄长夷狄，以竹为氏。”这是来自民间的传说，生动地反映了夜郎的建国经过。夜郎在西汉后期逐渐建立政权。而“竹崇拜”则成为夜郎的一种标志。

      从史料记载来看，夜郎并不是一个弹丸小国，在夜郎故地中，古夜郎国的“首邑”即该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说法，大体有三种。

      贵州长顺县广顺镇说。广顺镇，坐落在天马山下，左有美女山，右有郎山、夜合山。当地人代代相传说，夜郎国时的金竹夜郎王府就座落在这里。当地老百姓称那里的古城池为夜郎王府、竹王府等。“竹”字与“夜郎”的同时存在，也证明了夜郎国“竹崇拜”的猜测。在那里仍可看到残墙断壁旧址。古城池面积为 2 平方千米，有 4 个出口，内有两道城墙，用土石筑成。近代，人们在郎山西侧山下垦荒时，还曾挖出金剑、方印、青铜匙等多种文物，也挖出过多处古夜郎的坟墓。

       湖南沅陵说。2000 年 5 月，考古学家在湖南怀化沅陵发现了一个庞大的巨型墓葬群，其年代在战国至汉代之间。专家推断，墓主可能就是夜郎王。而沅陵有很长一段时间为夜郎古国文明中心。他们提出了自己的依据，唐代大诗人刘禹锡于唐永贞元年（公元 805 年）被贬为朗州（今常德），其间作《楚望赋》云：“武陵（西汉初年由黔中郡改名）故郢（楚都，代指楚国）之裔邑，夜郎诸夷杂居。”指的是古黔中境内为夜郎各族杂居之地。唐代大诗人李白所作《闻王昌龄迁龙标遥有此寄》：“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这里的夜郎指的是今日沅陵。这首诗被收入明代万历年间的《辰州府志》和《沅陵县志》。《唐人七绝诗释》一书为这首诗注解时特别说明：“此夜郎在今湖南省沅陵县。”因沅陵战国时为夜郎都城（中心），故梁天监十年（公元511年）“辟沅陵县置夜郎县”（《沅陵县志》）。

     贵州毕节赫章可乐说。在最近发现、整理、翻译、出版的《夜郎史传》等彝文文献中，古夜郎的中心被指为可乐。建国后，考古学家还在可乐发现了大量的战国、西汉、东汉文物。可乐地区的建置沿革，前人缺乏考订，但将历史的发掘与文献对照研究推断，在战国至秦汉时期，很可能是属于夜郎国的重要“邑聚”或“旁小邑”的境地，也说明可乐在贵州古代历史上曾经占有重要地位。

       赫章可乐“西南夷”墓葬群的考古发掘，为神秘的夜郎文化揭开了辉煌的一角。 在司马迁的《史记·西南夷志》中记载：“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西南夷在历史上泛指云贵高原的民族，夜郎文化便是西南民族文化的代表。

       据负责可乐墓葬考古发掘的贵州省博物馆研究员梁太鹤介绍，自1958 年在赫章县可乐民族乡发现第一批出土文物以来，考古部门先后进行了 9 次发掘，但再次引起国家和考古界关注的还是 2000 年的考古发掘。此次发掘及历年调查有几方面值得重视，一是可乐墓葬分布面大，涉及范围达 3.5 平方千米以上；二是墓葬高密集中，在 300 平方米的范围内，发掘墓葬 80 多座，其中有不同时期的墓葬叠压在一起，为省内考古罕见；三是延续的时代长。战国、西汉、东汉时代都有大量的文物出现；四是反映的文化底蕴丰厚。出土的大量文物，反映了战国至秦汉时期独特的夜郎民族文化。“可乐”以其独特的地域文化属性，荣获 2001 年度“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可乐遗址·古墓群被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在以史书记载及考古成果资料进行综合研究后，夜郎国在贵州已成为不争的事实，但夜郎国的都邑究竟在哪里？梁太鹤说，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考古发掘。但可乐“西南夷”墓群的发掘，对探究古夜郎族属和地域文化提供了重要依据。

      可乐，彝文古籍称为“柯洛倮姆”，意为“中央大城”，史志记作“柯乐”。当地人说，彝族最先进入可乐，他们将这批“西南夷”墓葬叫作“莕人坟”或“莕人洞”。 一直生活在“柯洛倮姆”的百姓们，哪里想到他们捡回家去砌猪圈、盖茅厕的砖瓦，竟是秦砖汉瓦。贵州考古专家宋世坤研究员分析，可乐地处滇、黔边界，交通发达。据文献记载，这里曾是进入贵州的彝族默部（黔西北彝族水西始祖）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

      还有人发现遵义县高坪镇的一个山上，也有夜郎国的皇宫遗址。这里山水奇特，皇宫四周悬崖，深水环绕，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山上。山巅平坦，相传夜郎王修造的水牢、惩治犯人的滑山刑场、被中原发兵攻打时攻破的半面围墙至今还在，那皇宫、绣花楼等夜郎遗址依稀残存。

      西南何处是夜郎？都邑究竟在何处？疆域有多大？夜郎国为何会突然间在历史上消失？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史学家们，至今仍然是一个谜。有人说它是因一瓶枸酱酒而灭亡，如前面所述，夜郎国的灭亡与那个“夜郎自大”的成语有关，酒只是一条易燃易爆的导火索而已。

      关于夜郎古国的消失有两种说法。传说一：夜郎王朝被秦王武力征服后，秦在夜郎国推行郡县制制衡。夜郎王朝的发展与扩大，自汉武帝时期，汉武帝命令唐蒙率领军队带着帛锦、工匠和货币到夜郎下旨，命夜郎恢复汉朝。此时，盛极一时的夜郎王国逐渐衰落，兴成为夜郎国的国君。兴才高八斗，骁勇善战，不甘心受到汉朝的压制，时常与汉军发生交战。

      有一天，兴装扮成平民老百姓，混入汉朝，打探虚实，恰巧遇上汉朝公主前往寺庙进香祈福。兴被公主的美貌深深地打动，便隐藏在寺庙之外，等到公主祈福完毕，出了寺庙，立刻上前，将公主扛在肩头，飞身上马飞奔二十多里，汉朝的皇家侍卫也未能阻止。侍卫们兵分三路，一路追击，最后在一条河边将兴与公主团团围住。兴平常使用长枪，现在只得从长靴中抽出两把匕首应战。只见他从马背上飞身跃起，在二十几名皇家侍卫的肩头掠过，惨叫声响起，侍卫们手中的长剑纷纷脱手，手臂鲜血直流。兴再次腾空跃起，端端正正地骑回了马上。兴抱紧惊魂未定的公主，大声说道，我乃夜郎国王兴，今日本王高兴，留你们性命，你等回去告诉汉朝皇帝，我今日将公主带回夜郎国，择日成婚，她将成为我夜郎国的王后。公主被兴搂在怀里，先前的惊恐已经化为了惊喜。她在皇家长大，身边全是号称武功盖世的皇家侍卫，没想到父皇派来保护她的顶尖高手，只一招就全都败了。女子能得到天神一样的丈夫，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呢？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就算他是一介布衣，她也心甘情愿嫁他为妻。

     公主与兴回到夜郎国后，兴按照夜郎国最高的礼节，派使节带贵重的珠宝和良驹前往汉朝求亲，没想到汉朝皇帝不仅不同意亲事，还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将夜郎国使节当场斩首。虽说汉朝皇帝不答应，但公主已经身在夜郎国，与兴两情相悦，不久便在夜郎国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举国欢庆。汉朝皇帝大为震怒，立即兴兵讨伐。数次交战，汉军未能打败夜郎西南部族，反而遭到夜郎国的侵扰。汉朝皇帝于是派太守大夫前往主持调解，夜郎国王拒绝调解，把汉使当成活靶子，力道射击，表示仇恨。

     一段时间之后，太守陈立深入夜郎国境内，传话夜郎国王兴说，帝思念女儿，愿意认亲为驸马。公主听闻，大喜过望，恳求兴前去见太守陈立。夜郎王为了让公主开心，便带了随从应召到了太守官邸。守卫拦下了兴的随从，只允许兴一人前去。兴艺高胆大，便让随从在外等候，一人走了进去。兴刚刚进入大门，便被绳索绊倒，埋伏在四周的卫兵将他死死按住，捆绑起来。太守当面宣布兴的罪行，并当场处死了兴。太守带着兴的尸首前往夜郎王的王宫，本想让公主死心，跟随他回汉朝，没想到公主看到兴的尸体后，立即撞墙而亡。

       自兴死后，夜郎国也随之灭亡。兴残余的部将他与王后的尸体葬于洞中，免遭汉军侵扰。亡灵变鸟从洞中飞出，跟随将士们沿着牂牁江一路逃亡，最后在枫香、平山一带定居下来。当地百姓认为飞鸟是国王兴与公主的化身，从不捕杀侵扰。这两只飞鸟形影不离，开始繁衍后代……这样的传说听起来未免有些凄婉、

       传说二：相传，在一次夜郎国朝见汉朝的宴会上，夜郎国的使臣口气狂妄自大，当着汉武帝的面，一个劲地说他夜郎国是何等的富庶。夜郎国使臣还说，每次跳月大会上，夜郎国属下九城十八寨的头人都会送来无数的金沙，国王把所有的金沙铺在一个巨大的场子上，让所有参加跳月大会的人赤脚跳月，粘在脚底板上的金沙就让参加跳月的人带走。使臣还说，他们的国王还喜欢让武士将金沙从悬崖上倾泻下来，组成一道金色的瀑布，每当此时，万民欢腾。

      使臣哪里知道，当时汉武帝为了支持卫青和霍去病对付匈奴的战争，把国库都掏空了，为了筹到钱，汉武帝刘彻甚至发行了白鹿币，还向天下明码标价官爵的价码。夜郎国使臣居然敢在早就穷疯了的刘彻面前炫耀他们家的金子多得可以玩瀑布游戏，这对于刘彻来说哪里有不高兴的道理呢。于是，夜郎国就被刘彻盯上了，为了搜刮到更多的财富，汉朝先派太守陈立诱杀了夜郎国王兴，整个财富更是被连根拔起，夜郎国就好像是一夜间消失了一样，世间再也没有了夜郎国的名字。

      关于夜郎的置所到底在何处？长期以来，史学家众说纷纭，文物出土更是多加渲染，其说不一。据《华阳国志》载：汉武帝建元六年置县，属键为郡，元鼎六年改属牂牁郡（都耐治此）。东汉、蜀、晋因。悠帝建兴元年别属夜郎郡。后来关于夜郎县故治所在，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说在贵州桐梓，有说在长顺，有说在郎岱，说在罗甸，说在云南沾益等等。此诸说皆非。《史》《汉》谓夜郎国临牂牁江，《沈志》谓夜即距味县（即今云南曲靖）一千里。桐梓为唐代夜郎县，与牂牁江天悬地隔，距离曲靖二千里，郎县距味县（即今云南曲靖）一千里。在汉属符县境，非夜郎县甚明。沾益距曲靖仅三十里，定夜郎于此，尤误。长顺、罗甸则太偏南，据本书，谈指在夜郎之南，若夜郎在长顺、罗甸，则谈指一县无处可指。至于郎伏，距曲靖亦似太近，且最尔小邑，似不足以当夜郎首府。旧说之中，唯郑珍等谓夜郎在安顺一带为较合（民国《贵州通志》从之）。

      第一，从相邻各县的分布位置看：遵义、黔西一带为鳖县，毕节、大方一带为平夷，威宁、水城一带为汉阳，贵阳以东为万寿且兰，贵阳以南为广谈，兴义地区为弹指，则夜郎县只能在安顺地区以内求之。第二，《史》《汉》谓夜郎国临牂牁江，不必即指其首邑在北盘江边，然去江亦不应太远。综合考之，其中心区当在北盘江上游、中游一带。安顺地区正合此条件，安顺距北盘江亦仅百余里。第三，据沈志，夜郎去建宁味县（今云南曲靖）千里，当今八百余里。以明清驿道里程计之，安顺距曲靖七百余里（参《天下郡国利病书》云南部分），与《沈志》说接近。第四，安顺、平坝、清镇一带坝子较宽，土地肥沃，为贵州境内所罕见；且自古为黔跨滇之交通要道，有“黔之腹，滇之喉”之称。夜郎首邑，宜在于此。第五，迄今为止，贵州境内发掘的汉晋墓葬亦以安顺、平坝、清镇一带最多，足见古代是一个居民聚居的地区。总之，夜郎县古城似当于安顺附近求之。

     夜郎古国的区域则仅相当于汉夜郎一县之地，其存在与消亡是否如实说，有待史学家们的进一步考证，我们期待对这片神秘土地有新的发现。

来源：本文节选自初旭先生即将出版的《中国酱酒文明史》第二章《神秘夜郎》